我离开梅城已经很多年了。
梅城——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区的一个小镇,我青春的祖地,我的第二个故乡。1981年大学毕业后,我离开了梅城,时隔二十年再次踏足这片土地,无寻处,惟有少年心。因为世俗的琐事,我仅匆匆的瞥了她一眼,就告别了她。那一刻短暂的交汇有着蜜甜的优愁。回去后,我迫不及待的翻看当年毕业留影时的照片,并细细的摩挲着,黑白色,有的泛黄,边角有点儿褶皱,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和手,在时间的风化与自然的伟力下泛起了如泥土般厚重的颜色。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一座沙城,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包括梅城。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记忆已在模糊,就像那张斑驳的黑白毕业照。可如今的我时常回忆起那段匆蓉岁月,可能是年龄大了吧。我知道,我想去梅城,我的大脑想去,我的双脚想去,我的心更想去!我甚至做梦都经常梦到梅城,醒来发现眼角都湿润了。梦里不知身是客啊!我想去梅城看看,我无法抑制住这股冲动,于是在2019年的“十一”国庆期间,祖国成立七十周年的伟大节日里,我欣然的来到了梅城。
梅城变了,冶校没了,人,也散了……
我看着眼前这座,我曾经最熟悉的,闭着眼也能寻着味儿找到的小城,感觉如此陌生。街道上矗立了许多牌楼,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没有的。朱楼林立,旧墙翻新,我踩在由混凝土浇筑的梅城老街上,想念着过往的种种,踽踽前行。后来,我向人打听到,这里曾经有着113座牌楼(牌坊),见证了历史的烟云,又经历了诸多动荡,特别是文革时期,所以基本被拆毁。被埋在原总兵府附近河道里的残块,被挖出,然后经政府出资修复,树立在近年新建的牌楼(牌坊)里。譬如现在的状元坊、三元坊等,许多都是这些年被挖掘出来的旧石件。
人烟辐辏,车马喧阗。我随意的四处晃悠,沿街的店铺连甍接栋,鳞次栉比。白墙黑瓦都是翻修过的,恍惚间,已然不见数十年的沧桑。就算再如何新鲜也不是我的梅城啊!新的改造的再好,也是属于当代人和未来人的;旧的老的才是属于过去的我们,那是年月的记忆,永远不会磨灭。我贪婪的寻找着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记忆。
十字街头的这两栋旧楼还在,我仿佛又看到了家猪满街乱窜的样子,远处那家电影院还在,我记得当时看了好几遍《红楼梦》哩!想着想着,我的心里生出无限欢喜,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冶校搬迁了,这里成为了梅城初级中学。教学大楼内已经是一片狼藉,操场也变成了一片废墟,宿舍楼被废墟湮埋,听说不久后都将被拆除,我望着眼前这棵无人修剪而枝叶旁出的大树,默默不语,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穿过了新城门,旧城门被遗失在角落,只有六眼枯井与它遥遥相对。夕阳依旧,大桥新渡。看着眼前这不似当年那般寥阔的新安江,只有南峰塔依然屹立在原处,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夕阳为城楼披上了华丽的衣裳,照耀着江面还有我的脸。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尘封的便让它继续沉眠吧,梅城发展的很好,一代新人胜旧人!不就够了吗?
我倚靠乌龙山,群峰环峙、古木参天、山泉淙淙,静看三江之水滔滔。
再见,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