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天,就是学校95周年校庆了。在这个时候,相信和学校稍有关系的人,都免不了要抚今追昔。我有幸亲历了学校本科十年的办学历史,此时加入“追想”的行列大约属于不可免俗,但我更多的倒是不愿免此“俗”。因为这十年,正是学校办学史上华丽转身与迅速崛起的阶段。也正是在此过程中,我逐渐了解并喜欢上了学校。
关于那时的记忆纯粹而清晰。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明明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却真实得触手可及。学校那年刚刚升本,年轻得花骨朵一般。所有的人都极度兴奋,所有的人又极度紧张。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就像一群第一次拿枪上战场的士兵,忠诚却毫无经验,激情却极不踏实。记得我们那时还在未改装的第二教学楼里,中文系的办公室和教研室都在一楼的同一间教室里,全年昏暗潮湿,春夏更有蚊蝇作伴。徐忠献主任偶一说话,一定是满屋回声不绝,余音缭绕。对面就是法律系办公室,费锦红主任年轻美丽的身影为二教单调的日子平添了无数的风华。中文系和法律系两家基本上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也许没有任何隔音的空间在那时就潜伏了日后同为一家的征兆。在那里,我们一住就是两年。我们成功申报了学校首批重点专业汉语言文学专业,成功申报了首批校级重点学科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成功组建了金庸研究所,成功招收了第一届本科生……我们的第一步走得非常成功--是的,我想谁也不会否认--那是我们应得的荣誉。那真是一个青春激扬、书生意气的时代。如今,我依然记得尘土飞扬的场地,记得我们坚定的步伐以及同事们热切渴望的眼睛。也许若干年后,在丁香花盛开的时候,我会用同样的方式记起那个曾经让我度过生命中难忘的两年的地方。
那时的校园并没有我们想象与规划中的大,二教与一教最多也只能算咫尺之间。但对我们而言,从二教到一教的搬迁,绝不仅仅是地标的变更,更是意味着办学层次的提升与办学规模的拓展。那一天上午,天空洗净铅华的蓝,阳光并不刺眼,我记得当时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太阳地里盘旋飞过,崭新的银灰色一教新大楼在阳光下雍容典雅。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那里就是文学院的家。接下来的近两年时光,我们与学校一起开始超常规跨越式行进。我也如同童话里那个穿上红舞鞋的卡莲一样开始不停地旋转,直到精疲力尽也脱不下那双红舞鞋了。那时,学校已蜕去了刚升本时的稚嫩与羞涩,迈出了本科办学稳健的第一步:“三步走”战略目标的提出,办学定位的确立,专业建设方针的出台,学科建设目标的设立,“双百工程”的启动等,都昭示着学校本科办学已步入正轨。伴随着学校如火如荼的建设,文学院也在打造自己的精神气质。短短时间,一些教授来了,一批博士来了,带着五湖四海的风尘,也丰富着文学院作为人文学科的特殊内涵,于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成为我们建构文学院精神的终极目标。几年后的一天,范道济教授告诉我,那个春天,他坐在徐忠献院长的办公室里,看到我从门外走过,瞬间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江南风致。他很感谢我,因为他看到了记忆中的江南。这是我在文学院工作那些年得到的最高奖赏了。如今,我依然时常忆起那些可爱可敬的同事们,他们或和蔼,或严厉,有的张扬,有的内敛,有些幽默风趣,有些不苟言笑,但是他们却拥有一样的睿智目光、机敏谈吐和鲜活个性。想到这样的萍水相逢也可以是一生一世,内心就对学校充满感恩。学校,总是会留下太多太多的记忆,尽管那些回忆有时候散发着忧郁的气息——我知道,那是一种年轻的味道。
当时间最终过去,留在记忆中的并不会是一地碎片。随后的几年,我随文法学院到了梁林校区。那时候,在许多阳光肆意倾泻的中午,或是淅沥下着微雨的秋日,我常常喜欢在第四教学楼里慢慢地行走,和熟识的老师、同学问好,偏过头看每一扇走过的门。偶然的,会发现毕业生留下的些许痕迹,那些关于未来和梦的话语,那时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文字背后那年轻跳动的心。学校迎接教育部本科合格评估这一年,我独自一个人远在国外。所幸的是在评估的最后日子,学校召唤了我,让我没有错过办学史上的重大节点。那些天,梁林灯火阑珊的夜晚恍如昨日,同事们翘首期盼的脸庞如在目前。现在回忆起来,生命中最重要的其实是共同经历的那许许多多,记忆中最深刻的其实是共同遭遇的那点点滴滴。我知道,所有这一切,都会成为我内心深处温暖而柔软的部分,在未来某个寒冷而孤独的夜晚,想起它们,我就会感到温暖和力量。如今,学校已发展成为以经管学科见长,工、商、文、医、法等学科协调发展的多科性大学,并积极打造经济管理类专业、复合型专业和国际化办学等核心竞争力,形成了以“方正为人,勤慎治学”校训为核心的学校精神。一所大学,往往是一种价值的标杆,一种精神的象征。而一所好的大学,更是因之熔铸了无数的青春记忆,无数的沧桑与热忱而显得弥足珍贵。
依然还记得张信哲那首《且行且珍惜》:“迎着风向前行,我们已经一起走到这里,偶尔想起过去,点点滴滴如春风化作雨,润湿眼底……”突然间莫名感动。有些事,一旦选择就不会也不能再后悔的。不管未来会怎样,让我们迈开年轻的和已不再那么年轻的步伐,且行且珍惜吧——为了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
富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