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离开父母背上行囊,独自一人到学校报道。等到下车的那一刻,我的神情有点儿恍惚,但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天很热,不像故乡那般温和,心中不由升起一点忧伤,一种无助,一点孤独。我抬头看了很久的校门,希望把它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想到今后的四年都将在这里度过,我的心顿时活跃了起来。
那一年,大四的学长学姐们毕业了,没有想象中的那股热血沸腾,只有偶尔听到外面传来的歌声与乐器弹奏声。更没有被离情别绪感染,剩下的只有事不关己的淡然。每年都要迎新,都要辞旧,人生处处是离别,没什么大不了的。倘若诗兴大发,说不还会吟两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那一年,又迎来了一个毕业季。除了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好像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连毕业晚会的召开时间地点都只是通过少数人在小范围传播,然而我的内心也不似当初那样平静。半夜里,偶尔也会感叹一下:时间过得真快啊!时间过得太快了吧!。心中略微泛起一点波澜,第二天过后又抛之脑后了。
我记得学校有一个校友林,如果不是部门组织需要认领一棵树,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在以后与同学出去吃饭喝酒,聊天之余,有人突然说到了那棵树,我愣了愣,直到过了好久才回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的。我跟他说那是一棵樟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寄语都是我写的。
他顿时哑然失笑,明明是一棵香樟树,樟树和香樟树能一样吗?
我有点恼羞成怒,辩解道,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会一样!
哦,你又知道了?
最后我们都相继无言,停止了这段无意义的争论,只留下一声深沉的叹息。
那一年,我毕业了,杨柳岸,风兀自地吹着,吹啊,吹啊,我也就习惯了。见惯了别人的毕业,自己也曾经历过,可是如今再次经历,又是不一样的感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想到了第一次跨进校门,当时太阳光照射过来还有点刺眼,现在想想,倒也像个庄严的仪式,沐浴光辉,充满神圣意味。但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仿若昨天。我想起了窗明几净的教室,想起桌子上被同学画上的长头发女孩,但轮廓已经模糊了;想起第一次进寝室,室友惫懒的躺在床上,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那天阳光真的很暖,想起清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哪里是清脆悦耳了;想起路上遇见的野猫,抱着爪子,慵懒的趴在台阶上,半眯着个眼儿,那模样儿舒服极了;想起晚上那只猫偷偷跑进宿舍,楼上有个恶趣味的同学抓了只老鼠给它吃,被宿管阿姨逮了个正着;想起夏日里与蚊子奋战到三点半,感慨嘉兴的蚊子实在非同一般;想起夜深人静宿舍楼背后的池子里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青蛙呱呱呱闹个不停,扰人清静…………我内心有点儿添堵,还能想起的,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听人说,人这一辈子最忘不掉的不是小学,不是高中,而是大学。起初听到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许多年后,我时常想起大学——我的第二个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