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的生活已离不开“密码”两个字,去银行取款使用密码,开启保险箱使用密码,在计算机登录和屏幕保护中使用密码,使用电子信箱或上QQ聊天也使用密码等等,每个现代人都和“密码”形影相随。
庄仿林是海盐县公安局的一名法医,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法医就是破译死亡密码的人,用手术刀和死者的灵魂对话,还原真相。
19年来,庄仿林和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肢解的尸块、高度腐烂的尸体、森森白骨或呈巨人状的浮尸,在别人无法面对的脏和臭中沉着冷静地工作,从2000多具尸体中破译了死亡密码,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了准确的依据。
庄仿林坚守着这个岗位,岿然不动,如一根矗立着的标杆。而法医工作也如一根标杆,能否正确地指明案件侦查方向,对能否侦破案件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名探档案
庄仿林,1971年出生,1990年毕业于嘉兴卫校,同年参加公安工作。曾记个人三等功一次,两次被嘉奖,五次被评为优秀公务员,三次被县公安局评为优秀党员。
曾参与破获的大案
先后参与侦破“1997·10·14”杀人伪装交通事故案、“2001·5·20”抢劫杀人案、“2002·7·5”白骨案、“2005·3·1”杀人抛尸案、“2005·8·28”特大杀人案等重特大案件。
溺水者的别样密码
海盐县城位于杭州湾畔,有着较长的海岸线,海边发现死尸并不少见,通常系溺水死亡。2000年8月9日,南台头海滩发现一具男尸,庄仿林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通过解剖,他发现死者肺部、胃肠道损伤均符合生前溺死,但死者甲状软骨右侧上角处肌肉的出血现象引起了他的关注,是生前颈部受力形成的吗?如果溺水者死前在水中挣扎,或死后在海中漂浮,损伤部位常见头部及四肢等突出部位,颈部受力的可能性应该很小。经过再三分析,他给出了死亡密码译文是:不能排除他杀。
这一结论引起了争议,很多人都认为这具死尸溺水特征明显,颈部肌肉出血很可能是死亡之前抽搐所致,甲状软骨骨折可能是解剖不慎形成。但庄仿林坚持己见。当时,死者一个裤袋内有一个月的工资,另一个裤袋却可疑地外翻着,有什么东西被掏走了呢?是钱吗?庄仿林提议,继续侦查。
几天之后,案子破了,事实证明,庄仿林所破译的死亡密码非常正确,谋财害命,熟人作案。嫌疑人和被害人一起吃饭后去海边散步,趁其不备掐其颈,图的是当天发的工资,没想到被害人当天也帮别人领了工资,和自己的工资分装两个裤袋,嫌疑人拿了一份工资便以为没了,后来见被害人不死,便将他推入海中。
面相上的密码编排
令同事们津津乐道的,还有发生在2005年3月1日的杀人沉尸案。案发地是海盐县城东边的白漾河,一具男尸被多层蛇皮袋包裹着,和白漾河中的垃圾及各种漂浮物混在一起。尸体已经高度腐败,老远就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解剖这样的尸体,常人是无法想象的,对于庄仿林来说,这形状恐怖的尸体内却藏着死亡密码,等着他用手术刀和学术经验去一一破译。他细心地剖析着那一堆常人无法目睹的腐肉,生怕忽略掉某个附着密码的细节。结果一点点出来:从尸体的腐败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大约3个月前;从其残余的胃容物进一步判断,大约饭后两个小时,有安眠药和酒精的成分;从其头部伤口形状推断,为钝器猛力击打造成颅骨破裂;以其骨龄来推测其实际年龄,37岁左右。
对于这样的无名尸体,尸检结果是破案的第一手资料,警方以此为据作进一步的调查。对死者身份的调查进行了整整一个星期。到了第7天,庄仿林的办公室外走过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和庄仿林打了个照面,他们的面相让庄仿林心念一动。他急忙走到门口招呼他们进来,一问,得知他们是姓包的兄妹,他们的一个弟弟在澉浦某村做上门女婿,已经好久没有信息了,看到警方寻找尸源的通告后就有点担心。接着他们又说,不过现在他们放心了,因为刚才有位警察告诉他们,他弟弟的可能已经被排除掉了,因为有人反映,听说一个多月前有人看到过他弟弟,与死尸时间上不相符。庄仿林问:“你们弟弟身体上有什么特征吗?”妹妹说他的左手中指指甲有破损,哥哥说他的额头皮肤里嵌着一块铁屑。因为尸体高度腐败,死者的指甲几乎全部脱落,已经找不到相对应的指甲了,其颅骨也已被送到省厅做复合模型,头部的皮肉却还在,庄仿林再次对这堆皮肉进行检验,果然发现其额部嵌着一块细小的铁屑。
尸源因此确定,就是做上门女婿的包某。第二天,这起恶性杀人案得以迅速告破,那一个多月前有人见过他的说法,是凶手放的烟幕弹。原来,庄仿林多次尸检,死者的特征不知不觉地印在了他脑海里,看到包家兄妹,直觉他们的面相和死者有着相似的密码编排,多年的经验积累,让他在瞬间破译了这组密码,这才获得了确凿的证据。
特殊环境中的尸温密码
庄仿林性格内敛,尽管在重大的命案中,法医总是起着相当关键的作用,但从未见他夸夸其谈,总是一如既往地扑在工作上。如今,庄仿林是海盐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了,但每个重大案件现场他都坚持在第一时间前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细致、严谨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而他自己更是认为,法医以及他如今主管的痕迹技术工作都是最实在的,需要鹰一样锐利的眼光,狗一样灵敏的嗅觉,以及掘地三尺的精神。
庄仿林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2008年10月19日,西塘桥镇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70多岁的小店店主被杀死在小店内,现场被大面积翻动,性质属于抢劫杀人。庄仿林迅速带领刑侦技术人员进驻现场。在还未解剖尸体的情况下,尽可能通过尸表,第一时间获得一些有效信息反馈给专案组,达到迅速破案的目的。助手通过尸温推测出死者遇害时间为晚上零点左右,一般来说,这也是抢劫案件高发时间。但庄仿林却提出了异议,现场空间狭小,门窗紧闭,死者身上还盖着被子,这种条件下,尸体的冷却时间要比一般情况下慢,他分析,其死亡时间应该往前推,大约在晚上八九点钟遇害。
庄仿林又一次正确破译了死亡密码。根据这个作案的时间,专案组结合小店门窗均未被破坏,判断熟人或者住在当地的人敲门入室,实施作案的可能性较大,从而有效缩小了排查范围,迅速锁定了嫌疑人,原来是租住在附近的3名少年作的案。
精益求精是破译密码的法宝
时光倒流到1991年的某天,20岁的庄仿林跟着师傅赶到了一个现场。场面非常凌乱,门窗都被敲坏,屋内物品扔了一地,连床上的蚊帐都被掀掉了。死者是一个30多岁的单身汉,仰躺在床上,身上多处擦伤。年轻的庄仿林在心里轻率地下了结论,肯定是凶杀案。但在跟着师傅进行尸体解剖时,师傅说,这人死于爆发性脑膜炎,这种病有狂躁性,发病时意识混乱无法控制,又因为单身,没有及时就医,死后留下了如此混乱的场面。
“原来法医工作是很有用的。”这个案情是庄仿林最初上的法医实践课,给了他一个朴素的理念,法医可以让死人说话,破解一个个谜团,庄仿林对这份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一扎进去,他发现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科,永远有探索,永远有挑战,永远有谜团。他边工作边学习边探索,逐渐成长为一名行家里手。
有人问过庄仿林:“这么多年的法医工作,有没有让你感到特别自豪的破案经历?”总以为他会侃侃而谈,因为值得他一提的故事太多了,每个都会让人眼睛发亮,叹服声起。然而他却淡淡一笑,摇头说没有。他说:“真的没有,我只是公安最基层的法医,底子差。法医学领域太浩繁,我懂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每个案件的破获,法医固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案情大白之后,我总能找到一些细微的不足之处,如果我的学问再深一些,经验再丰富一些,我的判断会更精确。”
原来这不是矫情,而是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是对工作的高度责任感和对学问的无止境追求,正因为庄仿林有如此的工作态度,他才能在一个又一个重大案件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来源:2009-7-21《嘉兴公安网》)
本刊编者按:庄仿林校友1990年7月毕业于母校医士专业。作为一名公安战线上的法医,他以高度的事业心和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在实际工作中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他的破案经历曾被《都市快报》、《浙江在线新闻网站》、《南湖晚报》、《安徽电视台》等多家新闻媒体予以报道。